府里热闹了一天,直到片刻前才安静了些许。
沈惊晚刚刚有睡意,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冷风来袭,带着股熟悉的冷杉味。
沈惊晚翻身望向门口,只能隐约看到穿着红色喜袍的男人渐逼渐近。
她刚坐起来,便有东西砸向了她的头顶。
是纸张,掉落在她的怀里,沈惊晚低头。
休书二字映入眼帘,他的字一向很大气,笔锋凌厉。
最末端那谢彦辞三个字上摁有他的手印。
沈惊晚的脸白了又白,捏紧休书抬眸望向谢彦辞。
“王爷……”她的惶然落在他的眼底,激起谢彦辞的怒气,他手指擒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冷声道:“别这样看本王,恶心。”
这女人,大礼朝的三公主。
谢彦辞曾亲眼见她骑着烈马,当街拖行年老的妇人。
手里握着长鞭,嚣张跋扈至极。
那年,战役打响,大礼朝失了七座城池后投降,大礼朝皇帝不知许了什么好处给父皇,两国战停,从此大礼朝归顺其兰。
大礼朝归顺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将这个女人嫁给自己。
谢彦辞甩开她的脸,眼神逼仄,“从此你不再是本王的妃。”
他转身要走,喜袍掀起,沈惊晚的眼前一片模糊的红,她跌撞的下床追上来,张开双臂拦住谢彦辞。
她眼眶通红,喉咙滚了几滚,压下汹涌的委屈。
“王爷,我只想问一句。”
谢彦辞冷冷的看着她。
“你为何执意要娶苏绾玥。”
“与你何干。”他薄唇抿紧,眼角压紧,“本王希望,日后你不要再提绾玥的名字,本王嫌脏。”
喜红色在眼前消失,门开了又关上,冷风袭上她单薄的中衣。
沈惊晚动也不动,蓄满眼眶的泪水颗颗砸在地上。
当年,谢彦辞七岁的时候作为质子被其兰皇舍出去送往大礼,半路遭遇袭击,脑袋受了创,一双眼睛瞎了。
沈惊晚调皮,瞒着皇帝去了质子宫,想去看看这其兰来的质子长什么样。
她趴在墙头,看着少年拄着盲杖,步步摸索着上台阶。
短短五阶,他摔了三跤。
一双膝盖磕破,月牙色的袍子上沾了血,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惊晚看着那血,疼的感同身受。
自那以后,沈惊晚隔三差五的就溜去那里看他。
起先总是隔着段距离,后来被他发现她干脆也就不躲了。
她经常领着这个小瞎子在质子宫的后院扒土做叫花鸡,种芍药花。
这一晃,十年就过去了。
谢彦辞长成了让沈惊晚看一眼就脸红不已的模样。
那时候沈惊晚就想,日后她一定要让谢彦辞娶自己。
质子无人权,皇帝明令禁止皇子皇女往质子宫跑。
沈惊晚怕影响他,在谢彦辞为质的这十年里,她半个字也不曾开口。
所以他不认得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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