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小吏的言辞却激怒了李五。

自家酒楼今天刚开业，如果真的按小吏这样说直接关门，那以后这酒楼也不用再开了。

李五此时的态度也渐渐强硬起来。

“咸阳令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自己回去问问咸阳令就知道了。而且，你怕是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家的产业，敢来这里找事，也不提前打听打听清楚。”

按说李五既然这样说了，那小吏就应该知道自己踢中了铁板，正常流程就应该灰溜溜的离开，回去打听消息。

没想到这小吏却更加强硬：“不就是上卿开的酒楼吗？上卿就能无视秦国律法？没有这个道理！”

李天行闻言大奇，难道这小吏还真是个强项令不成？

但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吏的神情，却发现小吏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李天行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小吏绝对是受人指使在自己开业的这天给自己上眼药来了。

自己来到咸阳之后，只跟一家势力有过冲突，不，应该是生死大仇，那就是儒家！

自己开这家酒楼的初衷就是为了收拾陈离。

而且自家酒楼开业的时候搞得大张旗鼓，儒家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只是，儒家现在的势力已经这么强了吗？竟然能指挥咸阳官署的小吏冒着得罪自己一个堂堂上卿的风险来发难？

李天行有些想不明白，于是决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天行忍了下来，但是李五却忍不了，他受李天行大恩还没报答，现在又被李天行安排负责酒楼的事情，这是李府的第一个产业，如果在自己手上被搞砸了，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主人。

于是李五直接怒喝道：“我看你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那小吏浑身颤抖却没有丝毫畏惧：“我是在维护秦国律法的尊严！怎么你还要动手不成？”

李五那个气啊，真就想直接动手了，但是今天是开业的好日子，而且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手可不成。

于是向前走了一步，想将小吏拉到一边好生商量。

没想到李五刚上前一步，那小吏突然栽倒，口中大喊：“打人了！酒楼掌柜的打人了！不尊律法，还动手打人，这是要翻天了！快来人啊！”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本来鸿宾楼今天开业人就多，一听喊叫，人类心中那种爱看热闹的天性爆发，迅速就围了一圈人。

看见围上来一圈人，这小吏的声音越发洪亮：“我不过是来让酒楼履行报备手续，没想到这酒楼竟然跋扈至此，不但不报备，竟然还敢动手打人！秦法何在！天理何在？”

从商鞅在秦国开始变法至今，已超百年，秦法在秦人的心目中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此刻听到小吏的话，人群中当即有人说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无视秦法，报官封了他的酒楼！”

然后就是一片起哄声。

李五一看情况马上就要不可收拾，心中也慌了，拿眼瞟李天行，意思就是主人是不是要出面了。

谁料李天行却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能出面。

李天行在等，等儒家的下一步手段，小吏的撒泼打滚在李天行看来，不过是一些小手段，如果李天行愿意，有无数方法可以解决目前的局面。

但是他不相信儒家会只安排这样一个小吏出面，一定还有后手。

他就在等那个后手。

果然，小吏倒地叫喊了不一会儿，一队秦军推开围观的众人挤了进来。

领头的将领冷冷的看了李五一眼，对小吏说道：“你在此地喊叫什么？”

那小吏见那将领出现，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连扑带滚的来到将领身边，指着李五说道：“此人违反秦律，酒楼开业不报备，我来让他报备，反倒让他毒打，将军要为我做主啊！”

那将领眼睛一眯，看向李五：“他所言是否属实？”

李五但是就急了：“我可没有打他，是他自己摔倒的！”

小吏犹自在说：“我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你不打我，我怎么会自己摔倒？”

“你特么放屁！”

“大胆！”那将领眼睛一瞪：“还敢骂人？我不管你有没有打他！违反秦律就是不行，来人，将他拿下，酒楼封了！”

“谁敢！”李五也急了，操起门口放的条凳拦在酒楼前面。

“还敢拒捕？”那将领脸上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喜色：“敢拒捕者，就地正法！”

“诺！”那将领身后的秦军齐齐发出声音，各持兵器就要上前。

此时李天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儒家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自己。

大吼一声：“且慢！”

迈步走到李五面前，对那将领说道：“可否听我一言？”

那将领见到李天行，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却仍然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敢阻拦执法？”

“我乃大秦上卿李天行，未请教将军名姓。”李天行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那将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抱拳向李天行行了一个礼：“末将卫戍营校尉王灵，见过上卿。”

李天行点点头，突然问到：“王灵？王家的人？王绾还是王翦？”、

秦军将领中以嬴、王、蒙三家人最多，其中王家又分为丞相王绾和大将军王翦两脉，所以李天行要先问个清楚。

那将领犹豫半天才说道：“丞相王绾是末将族叔。”

原来是王绾一脉，李天行摇摇头，走近王灵，低声说道：“我要是你，现在转身就走，绝对不蹚这趟浑水！”

王灵不明白李天行的意思，却大声说道：“我维护秦法尊严有何错？”

李天行笑了，给脸不要脸是吧，于是也大声说道：“秦法自然是要维护，却不该你来维护，我记得卫戍营的职责是保卫咸阳的安全，治安之事，好像不在卫戍营的职权范围之类吧？”

王灵一时语塞，却支支吾吾的说出一番话来：“秦法乃我秦国立国之本，凡我秦民皆有维护之责，我又如何管不得？”

李天行闻言，鼓掌大笑：“这话说得提气！向来不是你这一介武夫能想出来的。儒家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能如此豁出全家的命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儒家！你家酒楼违法在前，不要随意攀扯别人。”话虽说的硬气，但是脸上却更显慌乱。

李天行此时悄悄的向二楼看了一眼，果然嬴政脸色铁青的正看向这边。

儒家那些货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酒楼开业会惊动嬴政前来。

咸阳城的秦军分成两个部分，中尉率领的虎卫负责秦宫的安全，而卫戍营负责整个咸阳的安全。

虽说是营，却有整整五万人。

校尉已经是卫戍营的中层军官，像这样的人都能被儒家驱使，怎么能不让嬴政心生警惕！

君不见法家在秦国的势力如此之大，向军中发展也是小心翼翼的。

儒家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指使军中将领。

所以李天行才会说儒家是自己找死！

“我劝你最好听劝。”李天行一脸惋惜的看着王灵：“别给王绾惹祸！”

王灵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又怎会轻易放弃。

“上卿是要违法到底吗？”

李天行笑笑，让开一步：“请，我绝不阻拦。”

李天行的这副做派却让王灵有些慌了，这位上卿想干啥？

王灵一咬牙一跺脚，就要下令抓人封楼！

却见从酒楼里走出来数人，当前一人龙行虎步，气势滔天。

王灵一见此人，腿都软了，口中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王......王......王上！”

不是嬴政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