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阐赠了我两件新衣裳,让我自己挑一件陪他赴宴。
一件赤红,一件鹅黄。
红过于张扬,我挑了那件娇嫩的鹅黄色。
陆阐挑起那件赤红的衣裳,目露惋惜:「怎么不穿这件?」
「大人不在乎,妾身可怕那些闲言碎语。」
小苟说马车到了,陆阐便牵着我往外走,念叨一句,「看来我的权势还是不够大。」
「大人,」我勾着他的护腕把玩,「可不能再大了,权不可盖主,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他步子停下,转身问我:「你害怕?」
「只怕不能和大人死一起。」
他眉心一皱,语气带上了训斥:「不准说这些晦气话!」
车厢很大,可我和陆阐紧紧贴在一起,真是浪费了这空间。
马车行驶平缓,稳稳停在庆王府门口。
陆阐先行下了马车,庆王要上前迎接,他转身接住我的手,将我扶下马车。
庆王目光惊诧,又扫了我两眼,上下打量一遍,满意地点头,「你和前些日子有所不同,真是叫本王……」
废话,那天穿的衣裳就是用来勾引陆阐的。
「眼前一亮。」
他俩品味不同,陆阐喜欢野性张扬一点的,庆王喜欢……
我不感兴趣。
入府之后,男性官员都凑在一起谈天说地,聊些女人家不方便听的东西。
女眷自成一组,聚在一起赏花弄蝶。
都是权贵人家的小姐夫人,没一个认识的。
我凭栏支着下巴,听着女眷叽叽喳喳的闹声昏昏欲睡,竟然有点想念软香楼的姐妹。
「你是谁家女眷?」有人打断了我片刻的惬意,来人是个着素衣的清秀女子,正笑呵呵地望着我。
看穿着,应该是庆王府里的人,我行了礼:「妾身是陆御史的人。」
女子回忆了片刻,恍然大悟:「就是前些日子刚入府那位……」
乞丐?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顿住了。
乞丐也好,在她们眼里,乞丐也比青楼出身干净。
她观摩着我的脸,道:「这张脸做乞丐可惜了,还好被陆大人捡回去。」
「陆御史本不好女色,你是唯一。」
谢谢,我知道。
但是他很好女色。
「对了,我独名鸳儿,是殿下的……通房。」
鸳儿举止言谈大方,和她这副娇羞女儿家的打扮完全不贴。
真不像是谁的通房,倒像是将门之女。
似是看穿了我的疑虑,她大方道来:「我是跟着小姐入府的,我家小姐本是将军之女,后来母族没落,小姐失宠才叫我帮她。」
后边的话不说我也明白了。
「你们小姐可是姓乔名兰春?」
没落的将门女子,我只能想起这位了。
当年她嫁入庆王府中做侧妃,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满京城都知道她因为没当上正妃羞愤欲死。
鸳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问道:「你怎知?」
「是你家小姐派你来和我说话的吧。」
她的主子正坐在离我二十米远的地方,同样是一身素色衣裳。
不止她,整个庆王府的女眷都身着淡色衣裳,举手投足一个姿态,像是养了一府清修女。
鸳儿顿首后将我领过去,乔兰春身边无人,独自摇扇。
她抬眸望我,内敛含蓄的眼睛里早就失去当年的骄狂,她道:「我见姑娘面孔陌生,又不肯挤进那些贵圈攀谈,觉着有意思便派人打扰,姑娘见谅。」
我行了礼,她便命我坐下,我道:「妾身喜静,也无认识之人,便独自凭栏。」
「那看来,我们适合做朋友。」她抿了口热茶,笑眯眯地说。
我掩面而笑:「二夫人有心垂怜,妾身自然愿意。」
这时王府忽然敲锣打鼓,曲子从府门乍响,一路延伸至内堂。
这曲子中原人听不懂,我扭头望去,才看见一拨异域女子扭着水蛇腰走来。
衣着大胆,边上的女眷和侍从纷纷掩目不敢看,乔兰春此刻愤愤唾骂:「真是没脸没皮,这点布料遮得住什么?」
她们路过,留下一地醉人迷香,往官员大人所在的地方前去。
庆王胆大包天,借着寿宴就要以色行贿。
我心口一紧,陆阐还在那群人里边。
我前,被乔兰春抓住衣袖,她提醒我:「你去做什么?他们男人的事情少管,没有杂念的人自然不会碰,碰了的就算你拦下他也有异心。」
我停下,她说的有理,陆阐也确实不是会参与秽乱之事的人。起身要上前,被乔兰春抓住衣袖,她提醒我:「你去做什么?他们男人的事情少管,没有杂念的人自然不会碰,碰了的就算你拦下他也有异心。」
我停下,她说的有理,陆阐也确实不是会参与秽乱之事的人。
我顺了口气坐下,此刻贸然冲进去,只会招人笑话。
乔兰春看着我刚从慌张里平静下来的神色,说教我:「你还年轻,等你过段日子就会明白,天下男人的心都是包罗万象的。」
过会儿又问我:「你是陆御史的妾?」
我颔首,她拍腿笑了:「上一个被满门抄斩的御史也姓陆,陆阐被圣上赏识后也封为御史。」
而后又是惋惜道:「真是太巧了,上一个陆御史家里我还去过呢,可惜如今那里的人都不在了。」
我神色僵硬片刻,又立刻收回异样的情绪,连连附和:「确实很巧。」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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