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来时便看见我和乔兰春,以及被毁掉的坟。
他瞠目欲裂,嘴里唤着:「茵茵,我的茵茵!」
干净的衣袍跪在地上,染了一身烂泥,双手刨着泥土企图把衣冠冢复原。
我冷眼旁观道:「殿下,这不是陆茵,陆茵也不是你的人。」
庆王眼中泛起鲜红的血丝,状似恶鬼要掐向我,被乔兰春一脚踹下。
乔兰春自小和她父亲习武,庆王这些年沉迷酒色,身体早就大不如前,连女人都比不过了。
我沉声指着那块洼土:「殿下,你看看那土里埋的是什么?」
在方才他的一顿乱刨下,泥土四飞,里边的东西都被翻出来。
一枚和田玉印章,印章刻着我父亲的名字。
是姐姐刻的,作为父亲的寿礼赠与他。
那年陆家的东西都被翻空,有的充国库,有的散落在各个官员手里。
这枚刚好落到陆阐手里,我便从他那里讨来。
他拿起印章,看到印章下的字,双眼涣散失神。
「这是不是你手把手教我姐姐刻的?」
他抬眼望我,「……你姐姐?」
「殿下,我是陆娇啊。」我说着也笑着,直到笑出眼泪,「除了我姐姐的亲妹妹,谁还能和她那么像?」
庆王浑身泄了气力一般,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
「是!当年陆家被斩杀之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那是因为有两位女子划烂了脸代替我们上刑场。」
「真正的陆娇和陆茵都逃出了陆家,沦落为软香楼的小倌!」
「……软香楼,小倌?」他细细咀嚼着我的话,依旧不肯相信,他显然是害怕真相。
「殿下好好想想,前日被你虐待致死的女子,和我姐姐长着同一张脸的女子,是不是从软香楼掳来的?!」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陆茵!」庆王自顾自摇头,可悲的眼泪大串往下淌。
「别骗自己了。殿下当年在乱葬岗那一堆头身分离的尸体里,为何没有找到姐姐的尸首,心中还不够清楚吗?」
「我的茵茵不是那样的……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不会做出那样的媚态,她不可能是我的茵茵!」
我起身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以为她愿意委身侍客吗?!若不是你!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毁了陆家,又装模作样地寻找各路替身去爱她,然后虐杀了真正的她!」
「你杀了她两次!」
我诉说着血的事实,心脏如有千万把刀扎进来,痛到我无法喘息。
我用力将他丢出去,让他栽倒在乌烂的泥地里。
他还沉溺在自己的痛苦里,声音抖得不像话:「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凭什么告诉你?!」
姐姐啊姐姐,你是不是也知道他爱你,所以让他亲手杀掉最爱的人。
让他痛苦一生,你死也甘愿。
过会他奋力爬起来,沾满污泥的手掐住我的脖颈:「她的尸体在哪?!」
「烧了。」
他越怒,我就笑得越灿烂,「昨日殿下不在,我一早就将姐姐烧成了灰烬。」
「姐姐说过她死后一定要撒入山川河流,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庆王的手猛地发狠,额头青筋暴露,任乔兰春怎么推也推不开。
我快要窒息时,气若游丝道:「殿下杀了我,就一定再也找不到姐姐了。」
「来人!」庆王巨大的震怒声响彻府邸,「把她们二人,关进冰窖!」
被丢进冰窖后,乔兰春席地而坐,怒道:「他奶奶个腿,一时冲动没想好退路。这下还没揭露他的罪行,咱俩得先冻死了。」
我伸了个懒腰,「他会一辈子生不如死的。」
「你心态倒好。」说着把刚刚藏在怀里的木匣子丢给我,「这个给你,我不想拿着了。」
「等有机会活着出去,你就把这个呈给圣上,圣上还是太子时,乔陆两家对他有大力扶持。圣上仁慈,你们一定能沉冤昭雪。」
我勾过她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你还得给乔老将军报仇呢。」
乔兰春满脸无谓:「庆王的日膳里,我都下了药,那些药无毒测不出来,但不能与酒同饮。他日日醉酒,早活不了多久了。」
「那你也应当走出王府,褪去这一生禁锢,看看大好河山。」
「借你吉言。」
寒气逐渐冒上来,我和乔兰春相互搂在一块取暖。
我方才真心觉得我能挺到陆阐揭发庆王党羽罪证,赶来救我们。
但是,真他娘的冷。
我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我没料到庆王会把我们丢进冰窖里,也没提前通风报信。
陆阐会不会找不到我?
我不会要死在这儿吧?
「什么死不死的,我可不准你死。」
有什么人打断了我的思绪,昏头昏脑间,我看不清来人。
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里,他的语气里尽是心疼:「陆娇,你真是好大的计谋。」
他怎么喊我陆娇,他是谁啊?
「你是谁?」
「我是,二小姐的小狗。」
谁是小狗,我来不及细思,把怀里装着兵符的木匣子递给他。
我声若细蚊:「把这个,给皇上。」
陷入昏迷前,我听见乔兰春一声叫骂:「他娘的,能不能先把我们带出去,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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