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郭慕谷看到这里，更是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屏幕。

她心中对郭易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郭易一把掐住吴燕的脖子，把吴燕提了起来。

两人位置对调，吴燕面对着别墅，而郭易却背对着别墅。

郭易掐着吴燕脖子的手狠狠用力，吴燕的眼睛凸起，身体也因为疼痛不断地抽搐。

就在吴燕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郭易的唇瓣颤抖着，无声地蠕动着。

吴燕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泪珠混合着血液不断滴落。

而此时的郭易，脸上的狰狞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官痛苦到极致的扭曲。

无声地哭泣，豆大的泪珠滴落。

郭易张大嘴巴，嘴唇颤抖地张开，吐出一个又一个字符。

即便郭易没有发出声音，可吴燕还是通过他开合的唇形，读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在说：“同志，原谅我！”

‘轰’的一声，吴燕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回荡着那两个字。

同志？同志！

吴燕灰暗到毫无光彩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了璀璨且强烈的光芒。

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太阳。

吴燕已经断掉且扭曲的双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硬生生地抓住了郭易的双臂。

她的嘴唇艰难地开口，此时的吴燕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润。

她说：“同志……接接下来交交给你了。我我愧对国家，我…我没没有完成国家交给我的的任…任务。”

她的使命和任务，有人能够代替她继续去完成，她死而无憾。

此刻，她的眸子中含着希冀，脸上带着希望。

郭易读懂了吴燕的话语，无声的泪水不停地流下。

“一路…走好。”

无声的声音落下，郭易的手微微用力，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不多时，吴燕脑袋一歪，便没有了气息。

郭易松手，‘嘭’的一声响，吴燕的尸体坠落在地面上。

郭易一把抓住坤萨扎在吴燕身体上的铲子，用力往外一拔。

瞬间，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喷洒在郭易的脸上和身上。

郭易没有擦拭，而是任由着鲜血从自己的脸庞上滚落。

他攥紧了手中铲子的木质杆头，在这没有光亮的黑暗中，唯有这鲜血能让他在黑暗中漂浮的心脏，感受到一丝悸动。

屏幕前，众人自然也从郭易的视角看到了这一幕。

即便他们不懂唇语，但此刻的他们依旧清晰地读出了吴燕那无声的两个字。

同志！

众人霎时间泣不成声。

“吴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没有愧对国家，你是祖国的骄傲，是我们的骄傲啊！”

“在死亡的前一刻，她心中记挂的依旧是没有完成的任务。面对死亡时，也从未露出恐惧的神色。这，就是我们大夏的脊梁啊！”

“呜呜呜，好难过，吴燕太惨了。她也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啊！如今看到她惨死的模样，她的家人该是多么的心痛啊！”

“同志？郭易怎么配说这两个字？我觉得，我以后都对同志这两个字有心理阴影了。”

记忆审判器中，郭易紧闭的双眼中也留下了一行清泪。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害自己的战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的手不抖的。

被他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重现，他只觉得自己又经历一遍当初不得已的痛苦。

“吴燕…我…我成功了。祖国的任务，我完成了。九泉之下，你，可以瞑目了。”

画面继续播放。

郭易一铲子戳在地面上，一声轻微的异响传来。

郭易敏感地觉得，那并不是碰到石头的声音。

郭易冷着脸，又是一铲子下去，一个骷髅头滚了出来。

郭易瞳孔骤缩，心颤动了一下。

他默不作声地继续用铲子扒开地面的土。

结果，他只挖出来了森森白骨。

郭易不死心地继续挖掘，那白骨的旁边，露出来一具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

尸体的面孔已经分辨不出了，但是尸体身上他身蓝色的制服和制服上印着的独属于大夏警察的标志，赫然昭示着这具尸体的身份。

郭易默然的继续一铲子一铲子的挖掘，好似这尸体和满地的白骨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从屏幕外观看记忆的观众的角度看过去，去能够清晰地看到，郭易那张痛苦到极致，五官扭曲的脸。

跟刚刚杀死吴燕的时候一样，他张开了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在这一刻，他心中的悲伤谁人能懂？

身处黑暗，就连为自己的战友、同事的死亡放声痛哭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能，不能让坤萨他们看出一点的破绽。

随着郭易挖出的白骨越来越多，终于还是有人痛哭出声。

“这些尸骨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他们临死前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虐待和酷刑啊？面对那些惨痛的折磨时，他们心中又该有多绝望啊！”

“这一坑的白骨，都是我们大夏的卧底和灰人吗？为什么？他们的一生都在为大夏战斗，可他们却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异国他乡，从未有人知道。”

“看看那些白骨，我突然觉得，吴燕的结局算是好的。最起码，最起码郭易给她留了一个全尸啊！”

“那个时候的郭易，是好的吧？你们看，他眼中是何等的绝望啊？身处那个时刻，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看到这满地的白骨，就连哭出声对郭易来说都是一种奢望啊。他一旦出声，就会立刻引起坤萨他们的怀疑，太难了，太可怜了！”

“第一次亲手杀死自己的战友，对那个时候的郭易来说，心中的绝望和痛苦绝不亚于我们任何一个人。”